林瑾玉眉頭微皺。

他不想讓青蘿過度勞神。

可是看著她難得的笑臉，他又不舍得出言阻止。

“……晴雯被王夫人攆出了大觀園，”青蘿已經開始講述了。

“王夫人怎麽這樣狠心？”楚靜瞪著大眼睛，聽得入神，“然後呢？”

“然後，她就死了。”

“哦……啊？！”楚靜眨眨眼，似乎才反應過來，一下子急了，抓耳撓腮道，“你說清楚啊，為什麽就死了？”

青蘿唇角浮笑：“我不是說了嘛，因為被攆出去了啊。”

楚靜百思不得其解：“攆出去也不至於死啊，難道是自盡了？”

青蘿搖頭：“晴雯是爆炭一樣的性格，怎麽會自盡。”

“那你倒是說呀，哎呀，快把我給急死了！”楚靜又不敢去碰她，急得滿地亂走。

“你呀，聽人家慢慢說嘛。瞧你這急躁的性格。”楚盈無奈的搖搖頭。

太皇太後聽的一頭霧水，關心的問：“誰是晴雯，誰家的孩子？怎麽就死了？”

青蘿笑起來，“不是真人，是前人寫的書的人物。”

太皇太後忙雙手合十：“阿彌陀佛，那就好，那就好……”

“快說快說！”楚靜不停的催促。

青蘿只得又說：“晴雯被趕出的時候，就病了。加上她在賈府嬌生慣養的，沒吃過什麽苦頭，到外面沒人管沒人問的，加上心裏又委屈，也就熬不下去了。”

楚靜睜大美眸：“沒人管她嗎？她在賈府的那些好姐妹呢？寶玉呢？怎麽不去看她？也不給她請郎中？”

“晴雯的脾氣，不得罪旁人就不錯了，就幾個丫頭，敢違背王夫人去幫她？”青蘿淡道，“賈寶玉倒是去了，卻也什麽都幫不了。沒幾天就把個風流靈巧的晴雯給熬死了。”

屋裏的人都沈默著聽她講述，唯有楚靜聽的落淚，哽咽道：“晴雯真是太不值了……好好的送了小命。柳妹妹，你為何不給她安排一個好的結局？”

青蘿無奈笑道：“我跟你說過了，這不是我寫的。故事的結局早已經決定，怎麽能因為你的一句話就改變？”

楚靜氣的直跺腳：“為什麽不讓討厭的襲人死，反而讓晴雯死？”

青蘿微笑看著她，就像看著一個天真的小女孩，“你放心，她也得意不了多久。”

楚靜迫不及待問：“她跟了寶玉沒有？做了姨娘沒有？”

青蘿擺手：“好啦，我可只答應告訴你晴雯的結局，別的就不劇透了。”

“再說這一個，就這一個了，好不好嘛！”楚靜牛皮糖似的百般撒嬌。

青蘿被她纏的沒法，只得道：“晴雯嫁給蔣玉菡了。”

“嫁給他做小妾？”

“正妻。”

“啊！”楚靜氣的扔了帕子，叫道，“憑什麽她就這麽好，可以安安穩穩的嫁人，旁人就得死？寫書的人也是個老糊塗！”

青蘿好笑道：“在你眼裏，嫁給一個戲子，算是好結局？”

若是在她的前世，可能有人還不太理解她的意思。

可在這裏，她只這麽一說，楚靜就立即明白了。

在大周，唱戲的戲子和青樓的妓子，其實地位都差不多。

“對哦，不過是個低賤的戲子罷了，哼，她也是活該！”楚靜終於釋然了。

青蘿搖頭：“襲人也不過是想要過的好一點罷了。她也是那個無法主宰自己命運的人，和晴雯一樣的可憐。”

一旁的楚盈聽見這話，不由得生出一股子心有戚戚然的感同身受來。

她有些悲哀的想著，如今她和楚靜兩個，不就是無法主宰自己命運的人嗎。

“靜兒，擾了皇帝哥哥半日，咱們也該走了，讓皇帝哥哥休息。”她的情緒有些低落，不想再待在這裏。

尤其是眼前林瑾玉握住青蘿手的一幕，更讓她覺得刺目和傷心。

楚靜卻十分戀戀不舍，“我還想留下和柳妹妹說話。”

“她也不是就走，說話的機會多的是。”

楚盈硬是要拉楚靜走。

楚靜扭頭道：“柳妹妹，不如，你跟我們一起去園子裏逛逛？雖然還有點寒意，不過園子裏已經開了好些花兒了，我們一起去看看？”

楚盈皺眉！“靜兒！”

“啊？”楚靜這才反應過來，青蘿的眼睛看不見，忙補充道，“不去也沒關系，等你眼睛好了再看，花開的更多呢！”

這時太皇太後忽然開口：“還是出去走走吧，老悶在屋裏，病哪能好？柳丫頭的皮子都白的透明了，應該多曬曬太陽。”

老人家難得開口，青蘿自然不好拒絕，就站了起來。

林瑾玉道：“皇祖母，蘿蘿眼睛不好，還是就在這裏陪朕說說話。”

太皇太後板起臉：“怎麽，就不能讓她陪我這老太太出去走走？她跟著我，你還不放心呢？”

林瑾玉卻絲毫不妥協，“讓楚盈和楚靜陪您走走就是了。”

“你這孩子，祖母有話對柳丫頭說，行不行？”

林瑾玉笑：“您有什麽話，還不能說給孫兒聽？”

“女人間的話！”太皇太後親自伸手拉著青蘿，笑道，“說完了話，我讓人再好好把她送回來，行不行？”

“陛下，您先睡會。我陪太皇太後走走。”

老太太都這樣了，青蘿也只能跟著她走。

好在林瑾玉的傷勢目前還算穩定，她也能放心離開。

她相信這位素有威名的太皇太後，不會無緣無故叫她出去。

於是她被太皇太後挽著來到外面，沿著鵝卵石小路，慢慢的溜達著。

楚盈和楚靜跟在後面，看看景色，不時陪著太皇太後閑聊幾句。

“柳丫頭呀，你那會給我的安睡香囊，可真是不錯呢，我一直也沒找到機謝你。”

青蘿看著路邊冒出嫩芽的花枝，笑道：“太皇太後喜歡，我再多做幾個給您。”

“你眼睛不好，可得歇著。”太皇太後看她一會，笑著問道，“柳丫頭，你這眼睛，什麽時候開始看不清的？”

青蘿謹慎的回答：“有一段時間了。”

太皇太後打量著她漂亮的眼睛，問：“現在什麽都看不見了嗎？”

“嗯，看不見。”

“唉。”老人家深深的嘆了口氣，“你這孩子啊，真是遭罪了。”

青蘿心裏正覺得感動，就聽她接著又說了一句，“說起來，皇上也該娶親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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